圌山与扬中聚沙成洲。关于扬中成洲历史,张老家春先生曾写过一幅对联,“万里长江呼日出,千年绿岛应潮生。”此联从空间和时间两个维度,把扬中因水而生、千年成洲的历史充满哲理而又富有诗意地概括出来。据《扬中县志》记载,东晋时期(317—420),有若干小沙洲露出扬子江水面。隋唐时期(960—1279),逐步形成带状沙洲群,面积约10平方公里。宋代,有人以“小沙”“新沙”指代。元、明以后,各沙洲正式命名,如太平洲、细民洲等。
扬中成洲的历史,有赖于长江和黄河、淮河的共同作用,有赖于先民的围垦开发。若作地理分析,不能不提及圌山的影响。圌山古称谁山、谯山,北滨长江,横梗于大路、大港境内,呈西北、东南走向。唐代以前,圌山为长江入海口,当时扬中区域尚是一片汪洋。随着长江泥沙的不断沉积,长江入海口日渐东移,扬中从东晋时期的若干小沙洲,发展为隋唐时期的带状沙洲群。此后,因黄河夺淮入江和江流变化等影响,扬子江中的沙洲时有涨坍,但扬中终于从宋代的“小沙”“新沙”,发展为元、明以后的“太平洲”等沙洲。清代晚期,扬中地域有洲50余个,统称太平洲。清光绪年间《修圌山报恩塔记》中的“圌山据江海之交……其下大小诸沙洲,得多涨少坍,所谓定海针也”记述,证明了圌山对扬中聚沙成洲的重大影响。
圌山与扬中秧草种植。秧草,又名三叶菜、苜蓿、草头等,扬中人称之“救命草”。历史上,尤其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,秧草因其超长的采摘期,曾让扬中人得以度过饥荒。
那么,秧草是什么时候引种到扬中的呢?《新坝镇志》记载:“建炎年间,韩世忠屯兵苏北韩桥,派兵于小沙(新坝镇新坝社区新生一带),围滩造地80公顷,种苜蓿以饲军马。”也就是说,宋建炎年间,扬中(时称小沙)就开始种植秧草,用作军马饲料。而与这段历史有关的宋代名将韩世忠,曾在圌山关领兵抗金。《大路镇志》记载:“建炎三年(1129),韩世忠置寨圌山关,开36港,操练水师。次年春于镇江江面大败金副元帅完颜宗弼(兀术)。”圌山脚下的“韩桥”“韩阙”“营里”“寨下”等地名,山上的韩营、烽火台遗址等军事设施遗迹,都印证了韩世忠在圌山率军抗金的历史。与《新坝镇志》记载相比对,“苏北韩桥”可能是圌山下的“韩桥”。若果真如此,则韩世忠是在驻扎圌山关时,派兵至扬中围滩造田,种植苜蓿(秧草)以饲军马的。
圌山与育婴洲碑拓。扬中博物馆保存有一张育婴洲碑文拓片,碑文记载:“道光二十二年六月,英夷入境,田畴蹂躏。”《扬中县志》的相关记载,也印证了这一历史:“清道光二十二年(1842)7月,英舰侵入长江,慑于圌山要塞炮火威力,不敢前进,舰上部分士兵登上育婴洲骚扰抢掠。”《扬中县志》所记“圌山要塞”,实为圌山关炮台。
圌山地理位置险要,势如长江锁钥,自古以来即为军事重地。《大路镇志》记载,除了宋代名将韩世忠曾在此领兵抗金外,明朝嘉庆年间,官府在圌山设“游兵厅”,派遣“把总”率军镇守。清道光二十二年(1840),建圌山关炮台。炮台设在五峰山滨江的大矶头、二矶头,与江北的顺江洲(今高桥)炮台对峙。1842年7月13日,英国军舰进犯圌山关,炮台官兵英勇抗击,打响了镇江保卫战的前哨战,后因弹药用尽,被迫退守镇江城。对于镇江军民的奋勇抗英,恩格斯曾给予高度评价,他在《英人对华的新远征》一文中写道:“驻防旗兵殊死奋战,直到一人……如果这些侵略者到处都遭到同样的抵抗,他们到不了南京。”
一百多年后,在圌山以东的长江上又发生了“紫石英号事件”。1949年4月,渡江战役前夕,英舰“紫石英号”闯入长江,被部署在三江营等处的人民解放军炮兵迎头痛击,悬白旗投降。赶赴救援的英舰“伙伴号”“伦敦号”和“黑天鹅号”也被打得铩羽而归。“紫石英号”先是坐滩于扬中雷公岛(英国人称玫瑰岛),后停泊于镇江江面。当年7月,该舰乘镇江地区遭受台风袭击,沿江地区水淹严重的时候,以江陵解放号客轮为掩护,潜逃出海,逃向香港。
次鸦片战争时,英国用坚船利炮打开中国大门,小小的育婴洲也遭受英军的骚扰和抢掠,扬中不幸沦为这段屈辱历史的亲历者;但一百余年后,“紫石英号事件”就成为英国等西方列强炮舰政策在中国终结的注脚,而扬中有幸成为这一伟大历史的见证者!